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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入职场 ,我该屈服上司的淫威吗

2010-04-29 00:00:0039健康网社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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核心提示:<P>大学刚毕业,我被分配到一家事业性单位做工程管理工作。同事大多是比较资深的工程师,有的还是高级工程师。像我这样刚刚够上技术员级别的,也只配给他们打杂跑腿。所以,参加工作半年多,还没摸着干一件正经事。</P>

  大学刚毕业,我被分配到一家事业性单位做工程管理工作。同事大多是比较资深的工程师,有的还是高级工程师。像我这样刚刚够上技术员级别的,也只配给他们打杂跑腿。所以,参加工作半年多,还没摸着干一件正经事。

  但机会,就如蝲蝲蛄寻食,不使劲地钻,是找不着的。

  一天,科长组织大家开科务会。念了两个小时的报纸,又学习了一个小时的公司红头文件。临结束时,科长边喝着已经索然无味的茶水,边轻描淡写地说,这个,啊,公司准备要盖住宅楼。原先呢,楼都是委托设计单位设计,这次呢,公司领导想让我们技术科设计。

  设计完之后,找一家设计单位盖个章,就找施工单位施工。这件事,前几天我和科里的吴高工说过,他也很积极,毕竟是学工民建的,科班出身,应该能够胜任。这不,他已经搞了两套方案。今天请大家一起讨论讨论,提提意见。明天公司领导要专门听汇报。当然啰,其他同志如果有兴趣,也可以搞方案。集思广益嘛。

  科长最后的一句话,应该是无心的。他知道,科里除了吴高工,其他人都不是建筑专业。让非本专业的人搞住宅楼方案设计,实在是赶鸭子上架。客气两声,也是给大家一个面子。但他不知道,在座有个听者却是有意的。这个人,就是我。

  我在大学学工程力学,这和设计住宅楼说沾边也沾边,说不搭界也不搭界。但我在大学时由于对建筑非常感兴趣,就选修了建筑学,却算得上半个内行。那天听了科长的话,心想既然科长对大家如此抬爱,不妨试上一试。行呢,正好露一小手。不行呢,也吃不了什么亏,权当解闷吧。但这个时间实在太紧了,明天公司领导就要听汇报。留给我的时间,只有一个晚上。

  就是熬通宵也得试试。我在下班的路上暗自发狠,给自己鼓劲。

  匆匆吃完晚饭,我和刚过门的媳妇就操家伙干上了。说是操家伙,其实也没什么。因为事先没有准备,翻箱倒柜也只找出一套绘图工具,几张硬纸板和米格纸。我剪了好多不同尺寸的纸板,趴在桌子上绞尽脑汁地拼起户型来。媳妇则在一旁当参谋,一旦有个中意的,她就用纸画下来。就这样,我们拼了画,画了拼。一共搞出十几个自己觉得还算满意的户型。

  在此基础上,又进行反复推敲,既使建筑面积最小,又让使用面积最大,此外还充分考虑到各个房间的功能补偿,努力使设计出来的房间物尽其用。如此下来,等我们最后确定了两个最优方案,并把它定格在米格纸上的时候,窗外的天已经放亮。一看墙上的挂钟,时针已经指向凌晨四点。

  公司领导参加的住宅设计汇报会,在上午九时准时开始。吴高工早早地把他设计好的两套方案,用一号图纸画好,高高地挂在会议室公司领导座位的对面。会议开始后,直接切入主题,由吴高工向与会者阐述设计思路和方案布局。我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,一边听,一边煞有介事地记着。但脑子却根本不在那高高挂着的一号图纸上,而是游离在我左边裤口袋里卷成一卷的那两张米格纸上。

  “我该不该把那两张图拿出来?”“要是一下子就被否决了怎么办?”“这样做是不是太唐突?”我不停地问自己,但是没人可以告诉我答案。我用手使劲地捏了捏裤子口袋里的那两张纸,自己和自己较着劲。

  “这又不偷不抢,为什么不能拿出来让大家看看?”我使劲地鼓励着自己,给自己找着各种各样勇敢的理由。

  正在我的脑子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时候,公司领导咳嗽了一声,开始讲话了,他说:“很好。这个会开得很好。没想到咱们的技术科还是藏龙卧虎啊!能够搞出这样的方案,我很高兴。但是,有一个问题,咱们科里这么多搞技术的同志,怎么就老吴一个人搞了方案?其他同志怎么不搞搞。多一些方案,优中选优,可以让方案更令人满意嘛!”

  科长赶忙接话,“其他同志都不是学这个专业的。其实也都帮着参谋了,这个方案也算是大家共同智慧的结晶。”

  “那大家都来说说,给这两个方案提提意见。”公司领导环顾会场一周,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。我抬头看去,正和公司领导眼对眼,心里马上一阵紧张,脸唰一下莫名其妙地红了。可能是公司领导看出了异样,故意冲着我说,“年轻人,说说你的看法。”

  “我,我……”我一看公司领导点了名,支吾着不知说什么好。

  “小马,公司领导让你说,你就说说。大学刚毕业,脑子里都是新鲜玩意,应该有些见解吧。”科长也应声附和地鼓励我发言。

  “我没什么意见。只是,只是我也搞了两个方案。”我终于鼓足勇气把裤子口袋里的秘密说了出来。

  “是吗?那好啊,拿出来让我们欣赏欣赏!”公司领导笑呵呵地说。

  我掏出那两张几乎已经攥出汗水来的图纸,小心翼翼地走到公司领导面前,摊开,又使劲用手捋了捋。公司领导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,不时地问我一些问题。我站在旁边,垂着两只手,小声地回答着。

  一会,公司领导用手使劲拍了一下桌子,叫了一声“好”,抬头看着大家说,“这个方案好,这个方案比刚才大家看的要好。来,大家都看看,都看看。”

  公司领导的话刚落,会议室顿时骚动起来。大家纷纷起身,伸着脖子凑过来看。我听到公司领导说这样的话,心里更加紧张。好像一个小学生作业做错了,被老师拎出来示众似的,心里咚咚地打鼓。

  “嗯,是不错。”大家边说,边回到自己的座位。

  “老张啊,”公司领导把头扭到科长面前说,“我看小马的方案不错,是不是让他再完善完善,明天报到公司班子会上审一下。要是通过的话,我看就按小马的方案搞设计吧。”

  “那吴工的方案?”科长随口应了一句。看得出来,他似乎不太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。我的心也随着科长的这句话揪了一下,偷偷地用眼瞄了一眼吴高工,只见他的脸色不太好,坐在那里尴尬地看着自己的图纸。

  “吴工的方案作为备用吧。以后公司再盖楼,可以考虑用。”公司领导边说边起身,“我一会还有个会,这事就这么定了。”

  人们纷纷收拾东西离开会议室。我合上笔记本,把那两张图纸小心地叠起来,眼睛始终不敢抬起来看大家,特别是不敢和吴高工对视。这个结果,也是我万万没想到的。没想到公司领导这么痛快肯定了我的方案,痛快地让所有人都没有丝毫心理准备。

  在公司领导的力荐下,这次住宅楼的设计任务就交给了我,一个资历最浅的技术员。

  我异常兴奋地接过任务,埋头苦干起来。开始搞建筑设计的时候,还算顺利,一张图板,一把丁字尺,一张图纸再加几支铅笔,就算是家伙什齐全了。但后来到了搞结构设计阶段,麻烦来了。

  由于我初来乍到,又没打算搞建筑设计这个专业,手头没有一本专业书,更别说那一套好几十本的设计规范了。这些书,科里只有一套,全锁在吴高工的柜子里。搞结构设计,离不开参阅设计规范。我只好到吴高工那里去借。

  本来笃定是吴高工来搞这次设计的,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,被我这个毛头小子抢了份。吴高工对我一直是鼻子不是鼻子,脸不是脸的。见我要借设计规范,他也没说什么。毕竟是科里的图书,他估计也不好直接拒绝。但借是借了,可看却不安生。每次从吴高工那里借来规范书,肯定不出半小时,他便会走到我的办公室,说他要查一点资料需要看看这本书。说完,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,抄起书就走。

  没了规范书,我只好停下来等着上一段时间。估摸着吴高工查完资料了,就再去借。有时,碰上他下工地了,书锁进了柜子。有时,碰上他在和别人聊天他说还没看哪还得等会。有时,碰上他心情不好没好气地对我说你着什么急啊!没书就搞不了了?!但不管怎么样,我都陪着小心,耐心地借了又借。

  这样,搞了好几天,结构只算了一小半。科长催我说,公司要求月底拿出整套图纸,你现在这个进度可不行。我说,我尽力吧,白天不行晚上搞,一定按期搞出来。科长又说,听吴高工讲,你以前没搞过结构,经常到他办公室请教怎么弄?如果这样,你搞出的结构可让人不放心。要不,把这块给吴高工搞吧。我说,没问题的。结构是我的专业,算住宅楼应该没有问题。科长说,年轻人别太自负了,我限你三天之内搞完,不然就另找人了。

  三天搞完!就这么个搞法三天怎么可能搞完?我决定拉大旗作虎皮,借着科长的话让吴高工高抬贵手,把书借给我用上三个整天。

  第二天一大早,我就来到吴高工的办公室,想着和他说说借书的事。一进门,只见屋里的两张办公桌只坐了一个人,吴高工的桌前空空如也。“刘工,吴高工呢?”我问和吴高工同室的刘工。“噢,吴高工啊,出去开会去了。”“开会去了?上哪开会了?”我很惊讶。“听说是临时省城有个会,科长让吴高工参加了。”刘工回答道。“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呀!”我们些着急。“听说是三天的会,怎么也得下周才上班了吧。”刘工的话,让我脑子顿时发晕。

  没办法,我又来到科长办公室,向他说了吴高工出差,我借不到书的事。科长边批着一张条子边说,“那怎么办?没书你搞不了设计吗?”“没有规范,我有些东西没法算。要不,等他回来我再搞吧。”我企图让科长宽限几天。

  “那可不行。公司领导等着用呢?这样吧,如果你搞不了,我让吴高工回来,让他搞。”科长说。

  “科长,还是别让吴高工沾手了,我都搞了一半了。换别人搞,时间还得更长。”我坚持着。

  “那好,你抓紧搞。三天之后,把图纸和计算书都送给我。”科长一点商量都没有地说。

  我才进了职场的入口,似乎已经体会到了山穷水尽的滋味。

  活人反正不能让尿憋死吧!媳妇见我愁眉不展,心事重重,鼓励我说,不就一套规范书吗,豁出去我们自己买吧。

  当天晚上,我家的书桌上,摆着一套崭新的规范书。这是我媳妇坐了五个多小时的汽车,花了两个月的工资从省城专业书店里买回来的。

  三天后,我把画好的一套图纸和一本厚厚的计算书放在了科长的办公桌上。正巧,吴高工也在。他疑惑地看了看我,问“搞完了?”

  “搞完了!”我镇定地说。

  “科长,小马搞完了!”吴高工又冲着科长来了这么一句。

  “搞完了?搞完了放这儿吧。不过,我有句话一直想问你。公司开会前,科里搞了一次方案意见征求会,你为什么不发言提出意见呢?要是当时提出意见,吴高工也好完善完善。这样可不好啊,会上不说,会后自己又另搞一套。”科长用手扶了扶眼镜,端起茶杯使劲喝了两口水,严肃地对我说。

  “不是的,科长,不是的,我……”我顿时紧张起来。我根本没想到,自己搞一套方案会惹出这样的事。更不明白的是,当时是科长让大家搞的啊,怎么说我当面一套,背后一套?

  “别解释了。年轻人没有经验,以后注意吧。这次公司领导点名让你搞,我们也就同意了。你总不能以后都让公司领导点名吧。吴高工还是很有肚量的,你搞了他措手不及,他一直都没说什么。还是很支持你的嘛,一直都耐心地帮助你搞设计。他都没要求署自己的名。”科长弯着两个手指,敲打着桌子说。

  那一下一下的敲桌子声,让我心里更发毛。他的手似乎并不是敲在桌子上,而是敲在我的头上。

  “吴高工署名也是应该的。毕竟还要他把关的。”我终于开窍地说了一句最受听的话。

  “署名就免了吧。我帮忙也是应该的。”吴高工客气地说。

  “该署就署。没你的帮助,小马也不可能三天内就搞出来。署上你的名,你当之无愧。”科长结论性地说。

  后来,图纸搞出来了。设计人员署着两个人的名字,一个吴高工,一个是我小马。

  看着自己的孩子姓了一半别人的姓,而且别人的姓还排在前面,我心里挺不好受的。但不好受,也得受。不姓别人的姓,恐怕这个孩子就得夭折。只要孩子在,管他姓谁的姓!想到这里,我也就释然了。

  这是我初入职场所接受的第一堂课,一堂让我永生难忘的课。它教我学会了争,也教我学会了躲。

(实习编辑:张曼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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